加快构建高效韧性产业链供应链

“对等关税”严重冲击世界经济循环

本报连线国际经贸学者——

加快构建高效韧性产业链供应链

章玉贵 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贸易学院教授

罗长远 复旦大学世经所所长、上海市世界经济学会会长

“关税大棒”严重损害相关方的正当合法权益

文汇报：美国滥用关税手段，给全球经济秩序带来哪些冲击？

章玉贵：自由贸易或贸易便利化是节约全球范围内的交易成本、促进全球资源优化配置的最优路径之一。自1947年10月30日《关税及贸易总协定》（GATT）在日内瓦签订以来，过去78年间，全球贸易秩序尽管经历了诸多不确定性冲击，但在自由贸易的框架下，依然在消减关税和其他贸易壁垒、扩大商品自由流通等方面发挥着极为重要的定盘星作用。

如今，美国试图以“产业保护”“国家安全”等名义高筑贸易壁垒，“关税大棒”在三个维度对全球经济秩序造成了史无前例的破坏：一是彻底打破了基于规则的全球贸易秩序，置国际贸易的公平性和可持续性于不顾；二是显著增加了各国贸易主体和消费者的额外交易成本；三是严重扰乱了全球分工有序的产业链供应链体系。

罗长远：双边层面，美国加征的关税会直接影响美国与被征税国家的双边经贸关系，动摇相关国家对美国在贸易政策方面的信任。多边层面，美国加征的关税还会通过第三国扩散到多边层面，冲击全球现有的垂直专业化分工以及既有的产业链价值链体系。区域层面，美国加征的关税还具有区域倾向性，东亚和东南亚国家受影响较大，对区域性产业链价值链网络的可持续性造成威胁。总体而言，美国“关税大棒”极大削弱了全球的自由贸易进程，并对现存国际经济秩序和治理架构造成伤害。

处理好“三对关系”，调整和优化产业结构

文汇报：“对等关税”严重冲击世界经济循环。我国如何优化产业结构，维护产业链供应链稳定？

章玉贵：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性和韧性有其自身的内在生成机制，当全球既有的产业链供应链遭遇预期之外的重大外部冲击时，可行的调整方案有如下三个方面：一是基于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韧性和补位性特征，完全可以也应当强化中国作为全产业链供应链中枢所承担的关键协调人角色。二是尽快激活二十国集团、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在填补全球产业链供应链断层带等方面的潜力与活力。三是基于长期深耕中国市场的美国企业的市场理性，完全可以也应当在此关键时刻积极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构建中美企业基于产业链供应链有效分工协作的利益分享机制，最大可能稳住既有的产业链供应链体系。

罗长远：一是，制造业和服务业的比例要适应发展阶段和外部环境的变化。既要促进服务业的健康发展，又要避免过快“去工业化”；既要促进企业稳健和有效地“出海”，又要避免“产业空心化”。二是，新旧动能的转换要平稳有序。既要促进大数据、人工智能、数字经济等新动能在经济更新和产业升级中的有效利用，又要发挥好旧动能在保障民生和保持经济韧性中的托底作用。新动能“不抢跑”，旧动能“不躺平”。三是，传统赛道和新赛道的发展要深化互补和双向赋能。既要发挥新赛道（如新能源汽车）在新质生产力中的引领性作用，又要保护传统赛道（如燃油车）在吸纳常规就业、调和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方面的作用。传统赛道和新赛道要双向赋能而不是相互拆台。总之，要处理好制造业和服务业、新动能和旧动能、传统赛道和新赛道等三对关系，调整和优化产业结构，维护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

积极争取更多贸易谈判的机会和空间

文汇报：面对国际政治经济格局深刻调整，我国如何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为促进经济全球化健康发展贡献中国方案？

章玉贵：9日，世界贸易组织在瑞士日内瓦召开货物贸易理事会年度首次会议。中方主动设置议题，对美国“对等关税”措施及其恶劣影响表达严重关切，要求美方切实遵守世贸组织规则，避免对全球经济和多边贸易体制造成负面冲击。

历史证明，无论贸易战还是关税战都是没有最终赢家的非合作博弈。而通过对话和磋商解决争端，不仅解决效率更高，国际社会也可避免承受不必要的成本。正如《关于中美经贸关系若干问题的中方立场》白皮书所言，中美可以通过平等对话、互利合作解决经贸分歧。

罗长远：其一，深化与周边国家的经贸关系。进一步升级中国和东盟的自由贸易协定。高质量履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承诺，对标《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适时推进RCEP升级。更大力度和更快节奏推进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其二，升级现有的双边自由贸易协定。以更积极的姿态，以更大程度的自主开放和单边开放促成双边自由贸易协定的升级，如中国—澳大利亚自由贸易协定、中国—新西兰自由贸易协定、中国—瑞士自由贸易协定、中国—智利自由贸易协定等。其三，促成更多的双边贸易谈判机会。在复杂和混乱的国际环境中，尽管阻力很大、难度很高，仍然要努力拓展与欧盟、加拿大、印度等经济体在贸易领域的谈判空间，也不放弃与美国的贸易谈判机会。总之，通过深化与周边国家的经贸关系、升级现有的双边贸易协定，以及促成更多的双边贸易谈判机会，积极争取通过贸易谈判消除贸易战的诱因。